还没进菜园门,张砚就听到虚法在朝着自己喊:“砚哥,快点过来呀,都什么时辰了?”
张砚快走两步,跑到众人跟前,装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几位不好意思了,我师父今天教我一套刀法,忘记时间了。”
“什么,慧悟师叔又教你一套刀法?你练的明白吗?”虚柏酸溜溜的说。
“慧悟师叔对你真好!”旁边的虚竹也羡慕的看了看张砚。
张砚几分臭屁的说道:“我练不练的明白,我师父教我了,不象某些小和尚,韦陀掌还没学会。”
张砚话还没有说完,虚竹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子:“来,砚哥,我从斋堂给你带的包子,可能有些凉了。”
张砚接过来,咬了一口:“虚竹,你人真好!”
虚竹连忙说道:“砚哥儿,师兄弟们互帮互助应该的。”
虚柏道:“虚竹,咱们以后别给他带饭了,他都比咱们多学了多少了。”
张砚呵呵一笑:“多少也是师父教的不是,回头让你师父也教你去。”
几个人打打闹闹的朝着后山小溪处走去。
“呀,怎么这么多血渍!”虚柏小和尚看着小溪边上几摊鲜血疑惑起来。
“谁知道呢?可能是谁伤口受伤了,来这里清洗伤口吧!”张砚本想装作没有看见,结果没想到虚柏还是提了出来,如此只能装作无所谓的语气搪塞了一句。
“咱们别管这么多了,这里就几滩血,还不知道是不是人血,也有可能是附近的猎户捕到猎物后在这里清洗猎物呢!”虚法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摸了摸血迹,然后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装作一个捕头探案的样子。
见虚法给自己辩解起来,张砚给他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小胖和尚,够仗义!”
旁边的虚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虚法,你在干什么,学城里的捕头吗?”
“我在查找这摊血迹的线索,你知道吗?虚竹,如果我不出家,我将是一位名扬天下的神捕!”
“嘁!”虚柏不屑的撇了一眼没有说话!
“那请问这位神捕,你查出来什么了吗?”张砚虽然知道虚法是在装模作样,但心里仍然咯噔一下,故作镇定的问道。
“我查出来了!这就是一滩狼的血迹。”虚法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张砚。
张砚心道:“的确是狼,还是一条胖狼!”
此时的虚竹慢了半拍,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可是,我记得咱们三是一起在寺里长大的呀,你不一直出家吗,”
“哈哈,哈哈!”张砚和虚柏再也忍不住了,互相望了一眼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虚竹,你不拆台,不行吗?刚我当一阵神捕怎么了。”虚法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你看,他急了!”张砚用手指了指虚法后,对虚柏说道。
虚柏叹气一声:“这几日,他看公案的话本看的走火入魔了!”
“砚哥儿,你看这事!”虚柏指了指这滩血迹,对着张砚说道。
“让虚竹说说吧!”张砚没有回答,将这个问题踢给了虚竹。
虚竹认真的想了想后,对虚柏说道:“虚柏,这里既没有伤者,也没有尸体,单单凭着几滩血,恐怕寺里也不会大费周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虚柏点了点头:“砚哥儿,你也是这个意思。”
张砚心里打一下腹稿:“虚柏,你说咱们现在在干什么?”
虚柏有些疑惑的回道:“挑水呀,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砚哥儿!”
张砚解释了起来:“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受罚。”
“我比较赞同虚竹所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月咱们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别到时候事没处理好,反倒是惹了一身骚!”
说着张砚无奈的摊了摊手:“虚柏,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非要去管这滩血的事呢?”
虚柏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相管不相管的,咱们佛门以慈悲为怀,这么一滩血,恐怕伤者颇重,如果不及时救治,到时候会送了性命。”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虚柏说着低声念诵了一句佛号。
张砚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便知道应该怎么劝说了:“你想这些也是没用,虚柏,如果这些真是人血,看这血迹干枯的程度恐怕已经有半个时辰之久了。”
“现在这个时候,那人恐怕早就没了,要不也伤重而亡!”
“等咱们报给寺里,师叔伯们即使找到了,恐怕也只剩下骷髅。”
虚柏一听,觉得张砚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走吧,别操心这事了!”张砚挑起水桶往后山菜园而去。
到了下午,张砚下了床,伸了一个懒腰,对着僧寮几人说道:“你们在这里修炼吧,我去菜园给虚恒师兄帮忙去了。”
虚竹睁开了眼,好奇的问道:“砚哥儿,虚恒师兄怎么还让你去,他不是已经都摸清了吗?”
张砚苦笑了一声:“摸清倒是摸清了,可是这不咱答应他,帮他一个月,反正也没剩几天了不是。”
虚竹“奥”了一声,解了心中疑惑,又闭上眼睛开始修炼起内功来。
张砚出了僧寮门,抬头看了看一望无垠的天空,心道:“以前可以不去,今天还真得去处理处理。”
到了后山菜园后,张砚简单的和虚恒说了两句,也不等长工下工,就从仓库里取了把铁铲,快步朝着后山小溪方向跑去。
到了经常打水的地方,早上和缘根争斗时留下的血迹经过一天的暴晒也已经干枯。
张砚本想将血迹掩埋,但是想了想,还是留在原地。
毕竟虚柏等人已经发现,再去进行掩埋,就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到时候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
脱光衣服,张砚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溪水经过太阳一天的暴晒,腹部以上温热,而腿下冰凉。
张砚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这炎炎夏日,练了一天武后,跳入这小溪中,洗一个澡,当真是人间美事。
本想游上两圈再干活,看了看天色,却见太阳已经落下半边,还是上了岸,往树林深处走去。
到了连翘丛旁,张砚仔细观察一番,还是今天早上自己走时的样子,乱糟糟的,显然没有人来到这里。
张砚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多废话,绕过这丛连翘林,在林中寻一处宽敞空地,直接开挖。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已经月明星稀,张砚在月亮的微光下终于挖出来一个勉强埋人的土坑。
“哎呦,累死小爷了。”张砚躺在这土坑中试了试,自己躺下,这坑还大了许多,想来放置缘根的尸体应该刚好够。
张砚躺在这土坑中,也不急着出来,通过林间空隙,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明月如冰轮般嵌在黛色穹顶,道道清辉漫过嶙峋山岩。
流光淌过密匝林叶,将整座山林浸得清透如洗。
林间不时传来虫鸣,在这盛夏时节为张砚奏鸣。
“不知道我死后有没有人给我修坟挖墓。”
却又转念一想:“江湖儿女,何必悲秋伤春,死了就是死了,死得其所就是!”
“今天已经六月十七了,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七月十五了,到时候还要下山给娘去烧些纸钱。”
张砚在这埋人的土坑里思绪万千。
“开始干活吧,时辰不早了!”躺在这土坑里看了一阵的月盘后,张砚自己低声呢喃了一句,站起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将缘根的尸体从连翘丛中拉出来。
“你是我第一个敌人,给你挖了墓穴,也算对你尊重了。”
“虽然你被少林寺赶了出来,但终究是出家人,赤裸裸的走,这样也好!”
张砚一边低声对缘根的尸体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将尸体拉到了刚挖好的土坑中。
“ x,你长这样高干什么!”张砚刚才还在缅怀两者的斗争,自己的英雄表现。
现在看怎么放都没有办法将缘根的尸体放入土坑中,便低声咒骂了起来。
走到缘根的脚底又奋力的铲了几锨土后,这才勉强将缘根的尸体放了进去。
埋的时候,自然就轻松许多,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这个土坑填平。
张砚伸了一个懒腰,环顾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遗漏的,便就出了树林。
张砚回到溪边,小心的将脚放了进去,果然和张砚猜测的差不多,溪水在太阳落山后,温度已经下降许多。
不过张砚来说,其实问题不大,毕竟他自从穿越过来,因为条件不允许,就一直用井水洗澡。
张砚将两只脚慢慢的都放了进去,然后是小腿,大腿,到了最后,直接从溪边一屁股坐了进去。
清澈的溪水在张砚坐下的一瞬间变得浑浊起来,汗水和墓穴中的泥土混了一身,如同一个泥娃娃一般。
张砚用力地搓了搓身上的泥土,靠着溪岸,在月光下静静的感受着溪水的流动。
在这月光下,林间小溪里,张砚独自享受着静谧的时刻。
等到月上中天,张砚这才出了小溪,晾干身子,穿上居士服往少林寺而去。
至于藏在隐秘处的血渍衣服和地契,张砚取了出来放在连翘丛里,等明天早上再清洗。
张砚小跑到少林寺后门,推了推,见门已经锁上,轻轻的拍了拍门,过了好半晌才听见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了开来。
“咦,张师弟,你怎么还没回僧寮中去呢,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我就把门给锁上了”
“这不是今天师父刚教的刀法,明天就要考校。”
“我和你说完后,便去后山温习了一番,要不明天就要挨师父的板子了”
“练完以后,又上小溪那边洗了洗澡,这才耽搁了时间,麻烦虚恒师兄了。”
张砚手里拿着缘根的戒刀对着虚恒解释道。
虚恒听了张砚的话后,不仅没有责怪,反而有些敬佩地说道:“如果我有张师弟你这般勤奋努力,也不至于现在这个年纪还是这些微末功夫,简直罔活三十年。”
张砚听了他的夸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口搪塞几句后便约定好,明天早上再见。
还没进入僧寮的门,就听见丁字柒号房里面的说话声音。
“你说砚哥儿,我们都下了晚课,他怎么还不回来?”
这一听就是虚柏的声音,见屋中没人理会自己,他顿了下后又说到:“会不会虚恒师兄留砚哥儿在那里吃饭?”
虚竹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虚柏,咱们释门弟子讲究过午不食,虚恒师兄也不会吃饭的,八成砚哥有什么事耽搁了!”
“那不一定,后山菜园那边也没戒律僧管束着,自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些黄瓜,茄子什么的,别人也不知道,你没见那缘根都吃的肥头大耳的。”虚柏笑嘻嘻的反驳道。
张砚听了缘根的名字,脸色变了变,也不再偷听,直接推门而入。
“好呀,虚柏你竟然背后说我小话,回头我就告诉戒律院!”
谁想到虚柏竟然一点没有羞愧的迹象,对着张砚笑嘻嘻的问道:“砚哥儿,你是不是跟着虚恒师兄吃晚膳了,这么晚才回来。”
张砚没有好气的说到:“当然不是,我安排完活去后山练武去了,明天师父要考校。”
说罢直接往床上一躺,将刀放在床头,揉了揉自己发酸的骼膊。
“砚哥,你不去洗澡吗?这么热的天,能睡的着吗?”虚竹停止了念经,转头询问起张砚。
张砚翻了一个身子,面朝着虚竹说到:“练完武,我在小溪里洗过了!”
虚竹点了点头,刚准备闭上眼,此时张砚的声音传入耳中。
“虚竹,你准备走什么武学道路?”
虚竹听了张砚的话后,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砚哥儿,我没想这么远。”
“其实我无所谓的,师父教我什么我就练什么就好了,武学道路这种事离我太远。”
虚法从最里面站了起来:“砚哥儿,你怎么说起这件事了?你师父这么早就让你考虑这些了吗?”
“你呢?虚法”张砚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反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