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老人讲，黄鼠狼要是首挺挺地跟人说话，那是在“讨封”，问你它像不像人。

你要说不像，它修行就废了，会记恨你一辈子。

说像，它就能化形，从此成为那一方的黄大仙。

我三婶年轻时候就碰见过，这事在村里传了快三十年。

1992年的秋天，三婶去邻村给她妹妹送新做的布鞋，回来时天擦黑了。

那条路要过一片坟地，平时夜里基本上没人走，但三婶胆子大，说自己命硬，不怕这些。

走到坟地中间，她听见身后有动静，“悉悉索索”的，像有人踩草。

回头一看，是一只黄鼠狼，半米多长，黄毛，站在一个坟头旁边，首勾勾地盯着她。

三婶没当回事，农村黄鼠狼多，偷鸡摸鸭的，见怪不怪。

她接着往前走，没走几步，那动静又跟上来了，这次更近，像在耳边喘气。

她再回头，那黄鼠狼不见了，坟头旁边站着个小孩，穿件黄布褂子，梳着小辫，看着也就七八岁，脸白白的，没表情。

“婶子，”小孩开口了，声音尖尖的，像指甲刮玻璃，“你看我像人不？”

三婶为人这人性子烈，最恨这些装神弄鬼的，当时就火了：“像个屁！你就是个黄皮子精，穿件褂子就想装人？”

那小孩脸一下子变了，眼睛瞪得溜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牙：“你说啥？”

“我说你是黄皮子！”三婶捡起块石头就扔过去，没打中，那小孩“嗖”地一下蹿进了坟地的草里，没影了。

三婶反应也有点怕了，撒腿就往家跑，到家时浑身是汗，鞋都跑丢了一只。

她跟三叔一说，三叔骂她：“你胡说八道啥？那东西记仇，你不知道？”

没想到过了大概一个月，真出事了。

那天，三叔去镇上赶集，三婶在家喂猪，忽然听见院里的鸡“咯咯”叫，像是受了惊。

她出去一看，鸡笼子的门开着，鸡全没了，地上有几撮黄毛，还有一片血迹。

她心里一紧，刚要进屋拿扁担，就看见婆婆从屋里走出来，眼神首勾勾的，嘴角带着笑，笑得很诡异。

“妈，你咋了？”三婶问。

婆婆没说话，突然朝她扑过来，指甲长得吓人，抓向她的脸。

三婶反应快，往旁边一躲，婆婆扑空了，摔倒在地，又爬起来，嘴里“吱吱”叫，像黄鼠狼的声音。

三婶这才惊觉，婆婆八成是那黄皮子上身找她寻仇来了。

她绕着院子跑，婆婆在后面追，速度快得不像个老人。

正僵持着，三叔回来了，见这情景，二话不说，从柴房抄起一把斧头，对着院墙上的一棵老槐树就砍。

“咚”的一声，树叶子掉了一地，一只黄鼠狼从树上掉下来，肩上流着血，瞪着三叔，“吱吱”叫了几声，一瘸一拐地跑了。

婆婆“哎哟”一声，坐在地上，捂着脑袋：“我咋在这儿？”

她啥也不记得了，就说刚才想睡午觉，一闭眼就觉得有人拽她，然后身子就不听使唤了。

三叔把斧头往墙上一剁：“这东西没走，肯定还在附近！”

说完他就去找村里的老猎人了。

老猎人说，讨封不成的黄皮子最狠，会附在人身上报仇，得用黑狗血破。

当天下午，三叔抓住家里养了五年大黑狗放了血，把血洒在院子西周，又在门口挂了块黑布。

老猎人说，这样做那黄皮子就不敢来了，只要挺过三个月，它就会放弃寻仇。

接下来的日子，三婶一家闭门不出，那黄皮子果然没有再来。

但村里有人说，在坟地那边见过一只瘸腿的黄鼠狼，眼神阴冷的盯着三婶家的方向。

三婶从那以后，再也不敢走夜路，尤其是过坟地。

她总说，那天不该骂那么狠，毕竟那黄皮子修了那么多年，被她一句话毁了道行，换谁都得记恨。

现在三婶一家早就搬离了村子，到县城住了。

每次回老家，她都要叮嘱我们，碰见黄鼠狼千万别惹。

要是真被拦住问“像不像人”，要么一言不发的往家走，要么就干脆成全它，说像。

总之，千万别得罪它。

村里的老人都说，当初三婶得罪的那黄皮子没走远，还在附近的山里。

等修行够了，说不定还会下山讨封，只是下次，等待它的又是怎样的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