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2000年，湖南湘西的大山里，有个叫石头村的地方。

村后的乱葬岗旁，以前是个老刑场。

解放初期，不少作恶的土匪、恶霸都是在那儿被枪毙的。

村里人都说，那地方邪门，尤其是到了晚上，根本没人敢靠近。

这件事，是我二爷爷陈老根的亲身经历。

那年秋天，二爷爷家里养的一头老黄牛丢了。

老黄牛是家里的顶梁柱，拉车、耕地，全靠它。

那天下午，二爷爷把牛赶到山上吃草，自己去旁边的树林里割柴，等割完柴一看，牛不见了。

他在山上找了一下午，太阳都落山了，也没见着牛的影子。

天黑下来，山里起了雾，二爷爷只能提着马灯，慢慢往家走。

从山上回家，必须经过那个老刑场。

二爷爷胆子大，平时也不信邪，提着马灯就往刑场走。

刑场里杂草丛生，地上还能看到一些锈迹斑斑的弹壳。

走了没几步，二爷爷突然看见刑场中间有几个人影。

马灯的光不太亮，只能看见大概是五六个人，围着一个戴高帽子的人站着，像是在聊天。

二爷爷心里纳闷：这大晚上的，谁在这聊天呢？

他正想上前问问，有没有见过他的老黄牛，突然听见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转头一看，不远处有个年轻人，正猫着腰在地上摸来摸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二爷爷走过去，开口问道：“小伙子，你在找啥？对了，你见过一头老黄牛吗？棕色的，头上有块疤。”

那年轻人没回头，也没说话，继续在地上摸。

二爷爷又问了一遍：“黑灯瞎火的，你到底找啥呢？我帮你一起找？”

这次，年轻人微微侧过脸。

二爷爷借着马灯的光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那年轻人的左耳朵没了，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我找耳朵，”年轻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了，“被枪毙的时候，子弹打飞了我的耳朵，找不到耳朵，身体不全，就投不了胎。

二爷爷手里的马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灯油洒了一地，火苗一下子灭了。

月亮透过雾气，洒下一点冷光。

那年轻人也终于抬起头。

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嘴角还挂着血丝。

二爷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你看见我的耳朵了吗？”年轻人往前凑了一步，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二爷爷想喊，可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他想跑，可刚转过身，就看见刚才站在刑场中间的那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这一看，二爷爷差点晕过去。

那几个人，有的少了半个脑袋，有的胸口有个大窟窿，有的眼睛是两个黑洞。

二爷爷这才明白，这些人全是死在刑场的恶鬼！

戴高帽子的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铁链，冷冷地说：“既然撞见了，就跟着一起走吧。”

其他的恶鬼围上来，一个个伸着爪子，朝着二爷爷抓过来。

二爷爷吓得浑身发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一阵牛叫——“哞——”

是他的老黄牛！

二爷爷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窄窄的小桥上。

桥的两边是万丈深渊，下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他身边，正跟着刚才那些恶鬼，一个个面无表情，顺着小桥往前走。

那个戴高帽子的人，走在最前面，手里的铁链“哗啦哗啦”响。

二爷爷想停下，可身体不听使唤，只能跟着往前走。

他知道，这是要被拖去阴间了。

就在这时，又一声牛叫传来——“哞——哞——”

这次，声音更近了。

二爷爷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老黄牛站在小桥的另一头，正对着他叫。

“哞——”

老黄牛又叫了一声，声音洪亮。

二爷爷突然感觉浑身一冷，像是被冰水浇了一下，身体一下子能活动了。

他回头一看，那些恶鬼不见了，戴高帽子的人也没了踪影。

小桥、深渊也消失了，他正站在刑场旁边的草地上，老黄牛就站在他身边，用头蹭着他的胳膊。

二爷爷再也忍不住，抱着老黄牛的脖子，眼泪都流了下来。

他摸了摸老黄牛的头：“多亏了你啊，老伙计。”

那天晚上，二爷爷牵着老黄牛，一路小跑回了家。

到家后，他发了一场高烧，躺了三天才好。

后来，他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村里的一位老人。

老人告诉他，那个戴高帽子的人，是阴差，每个月阴差都会来一次刑场，把那些滞留的恶鬼带走，免得他们在阳间害人。

至于老黄牛，老人说，牛是通灵的，尤其是上了年龄的牛，能看见脏东西，也能驱散邪气。

那天晚上，是老黄牛的叫声，把二爷爷的魂拉了回来，救了他一命。

从那以后，二爷爷再也不敢走夜路了。

每次上山，都会早早回家，绝不在外面待到天黑。

到了2006年，村里把老刑场的杂草清了，种上了树。

可就算这样，还是没人敢在晚上靠近。

毕竟，那里埋着太多的恶人，也藏着太多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