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馀下宗郁一人,站在寒夜里空空荡荡。
“宗大哥,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顾秀秀不知何时已披衣起来,站在门边。
方才她听见院里有动静,便悄悄起身,只见宗郁正和一个模糊的黑影说着话。
她也不敢靠近,直到见那黑影在原地凭空消失了,才敢出声。
经历了这么多古怪的事,她现在倒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宗郁走过来笑道:
“是李广义。也就是那个清风大盗。”
顾秀秀啊了一声,随即也笑了:
“原来他叫李广义。我还想着,该怎么谢谢他呢。我昨夜捡了好多钱,靠我自己,不知要攒到哪辈子去。”
“你先去睡吧。我还要再试些东西。”
宗郁道。
顾秀秀见他这般说,便也乖巧地点点头,回房去了。
宗郁想试的,自然是刚到手的技能【点化赋形】。
他寻了个空房间,虽然积满了灰尘,他也不在意。
点燃一根蜡烛,将一张寻常的草纸铺在桌上,又简单研了些残墨,提笔便在纸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造型极其复杂的机械战甲便跃然纸上。
他画的,是这个世界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东西高达。
宗郁退后半步,学着神话里的模样,沉声道:“点化赋形!”
……
什么也没有发生。
“好吧,看来是不行。”
他又试着画了哥斯拉、奥特曼,皆是毫无反应。
难道必须是这个世界认知范围内存在的东西才行?
宗郁心想。
于是他换了一张纸,随手画了一头最常见的毛驴。
“点化赋形!”
忽地,那纸上的墨迹竟真的活了过来!
墨色流淌,草纸化作血肉皮毛,一头活生生的毛驴竟真的从那纸上走了出来,抖了抖耳朵,疑惑地看着宗郁。
而且,那双驴眼竟是有神的!
宗郁心中一动。
他原以为,从奇书抽取的技能,都会带着原主的缺陷,比如画出的活物会象陆安一样双目无神,或是需要眼泪之类的媒介。
可现在看来。
奇书这是给我优化升级了?
去除了debuff?
宗郁暗暗想到。
他心中一动,那毛驴便又塌缩了回去,重新化作了纸上的那副简笔画。
当真是神奇!
他又试着画了些水果蔬菜和米粮。
倒是都能点化出来,形态也一般无二,可一放进嘴里,嚼碎了还是纸的味道。
也不知是何原理。
画了这几次,他也觉有些疲惫了。
宗郁暗自估算,这些技能消耗的,大抵是自己的体力或精神力。
他感知到自己大概还能再画一次。
画个什么好呢?
画个人!
他本就是做个实验,便照着房里挂着的一幅褪了色的年画,随手画了一个一脸福相的胖孩童。
“点化赋形!”
这一下,画上的孩童也活了过来,白白胖胖,粉雕玉琢。
只是刚一落地,便一下抱住了宗郁的小腿,奶声奶气地喊道:
“爹爹!”
宗郁满脑子黑线。
不是吧?
这刚穿越几天,这就喜当爹了?
“你为什么叫我爹?”
那孩童仰起脸,理所当然地道:
“我之生命,皆来自于您。您不是爹爹,是什么?”
宗郁更头疼了。
“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我什么感受都有!”
宗郁试着心中一动,将他收了回去,又把他放了出来:
“刚才在纸上,有何感受?”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还能看到爹爹你。”
“以后别叫我爹爹了,我还未婚呢!”
那孩童委屈道:
“哦,好吧,那我以后叫您娘亲!”
?
宗郁的黑线更多了。
“也不行!”
“那我该叫什么?”
“你就叫主人便行了。”
“好吧,主人。”
宗郁将他收回纸上,又试了一番。
画了些神仙图画,也只是空有其形。
而现在他的体力最多维持三张纸的活化。
伸了个懒腰。
他只觉一阵疲惫袭来,便也回房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他便起了。
如今这作息,那是相当的健康。
以前是熬夜加班晚睡晚起,现在是早睡早起,感觉身体都好了许多。
他见顾秀秀也已起来了,两人就着水,吃了些干粮。
宗郁怕顾老头在镇上担心,便去了房顶,唤来瓦猫,让它去青阳镇茶摊报个平安。
瓦猫得了鸡吃的许诺,自然是颠颠地去了,很快便回来说通知到了。
宗郁对顾秀秀道:
“我们今日便回去吧。你父亲等了几天,已是心急如焚了。”
顾秀秀听了,自是欢喜:
“恩!我们回去!”
于是二人收拾了细软和昨夜捡的钱财。
宗郁带着她,再次施展【入障】,穿出了城墙。
因二人带的钱财金银颇沉,顾秀秀不好意思让宗郁一人全拿着。
宗郁笑道:
“没事。你且等等。”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
顾秀秀睁大了眼睛,只见上面画的,正是昨夜那头憨态可掬的毛驴。
她还在疑惑宗大哥为何此时拿出画来。
却见下一秒。
那画中的驴子竟真的抖了抖耳朵,从纸上走了出来,化作了一头真驴!
那驴子一出来,便拿头直往宗郁怀里蹭,亲昵之极。
饶是顾秀秀觉得自己已见识了许多,还是被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宗大哥,这!这?”
这当真不是神仙才有的手段吗?
“把东西放上去吧,你也坐上去。”
顾秀秀晕乎乎地坐了上去。
宗郁又取出另一张纸,却是他早上起来时,顺手给自己画的。
他可不会亏待自己。
于是,两人骑着两头墨驴,便往青阳镇的官道上去了。
且说他二人正走在路上。
忽听得身后一阵阵马蹄踏过路面之声,伴随着仪仗的响动。
宗郁回头一看,竟是齐王的车驾仪仗。
只是那些穿红着绿的侍卫,一个个都萎靡不振,举着仪仗也是有气无力的。
只听队伍中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停了?”
“禀告大人,前面有人挡路。”
一个虚弱又阴冷的声音传来:
“咳咳,让他们滚!”
顾秀秀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忧虑。
她之前被王府的人捉去,眼下还心有馀悸,便想拉着驴儿往路边退让。
“别怕。”
宗郁按住了她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宗郁这简短的两个字,顾秀秀那慌乱的心,立时便安静了许多。
宗郁已然听出了那声音是谁了。
斋安!
他大声道:
“既然是故人,何不出来一见?”
仪仗队分开,只见斋安骑着马,护卫在一架奢华的马车旁。
他面色苍白,显然那日被气得不轻,病还未好。
斋安一见了宗郁,又见了他身旁的顾秀秀,当即冷笑道:
“那女子,果然是你偷了去!”
宗郁也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分明是你们王府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斋安正要发作,让侍卫将这二人拿下。
却听那奢华的马车里,传来了齐王疲惫的声音:
“罢了,斋安,让他们先过去吧。”
齐王如今画已寻回,再无争强好胜之心,只想早日回京,和他的陆安度此残生。
斋安闻言,又是怒火上涌,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也只能泄气,咬牙道:
“让他们过去!”
于是,在满队官兵的注视下,宗郁和顾秀秀二人骑着驴,慢悠悠地往山林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