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答应她了?就这样白捡一女朋友?”楚白笑了笑,病人爱上医生也不是什么新闻了。
“也,也不算是答应吧。就是那个时候单纯觉得,我这样,太趁人之危了。”雷行铎挠了挠头,继续他的讲述。
当时的雷行铎显然愣住了。他没想到女孩在生死关头会问出这样的话。
但眼前的彭心怡就象一支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任何不当的回应都可能成为吹灭她的最后一丝微风。
雷行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调整了一下她手背上的输液管速度,这个下意识的职业动作为他争取了几秒思考时间。
他看到女孩眼底那点微光随着他的沉默正一点点黯淡下去,可是那不是爱慕,那只是一个即将溺亡的人,对眼前唯一浮木的期望。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活下来。”雷行铎的声音放缓,却异常坚定,他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等你真正健康起来,走出医院,去上大学,去看更广阔的世界之后……如果你还这么想,到时候,我们再重新认识彼此,好吗?”
他没有轻易许诺一个未来,那对双方都不负责任。但他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强大理由,一个值得期待的可能性。
这个回答既保护了女孩此刻濒临崩溃的求生欲,也守住了他作为医生的边界和理智。
彭心怡望着他,眼泪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灰败,而是带着一丝被理解的委屈和重新燃起的期盼。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按照雷行铎原本的想法,他这个带着条件的承诺,应该能成为彭心怡抗击感染、顽强康复的精神动力。
他想着,也许再过几年,等彭心怡真正羽翼丰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和广阔天地,那时她早已忘了这个曾经在绝望中给她希望的小医生。
可惜,命运却在此刻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彭心怡住院第三天,病情稳定,从急诊科转入口腔外科病房进行常规观察。当时,她闺蜜临时有事外出,只剩她一人在病房。
就是这短暂的间隙,她那阴魂不散的父亲竟又找上门来。
雷行铎正在门诊忙碌,接到彭心怡闺蜜带着哭腔的求救电话,立刻放下手头一切,冲向口腔外科病房。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那个男人正对着虚弱的女儿疯狂踢打,病床边的输液架被拽倒,针头从彭心怡手背被粗暴扯脱,鲜血溅在床单和地上,触目惊心。
女孩蜷缩着,几乎失去声息。几名医生和护士正拼死拦着暴怒的男人,场面混乱不堪。
雷行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他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一脚狠狠踹在那个男人的腰侧。紧接着,两人如同失去控制的野兽,在病房里拼命扭打在一起,直到被闻讯赶来的保安强行分开。
这起“研究生在病房殴打病人家属”的事件影响极其恶劣,严重损害了医院声誉。
院方为了平息事端,决定低调处理,给雷行铎记大过处分,甚至初步打算将他退学。
雷行铎万念俱灰,连回家的车票都已买好,准备卷铺盖走人。
就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刻,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电话那头是一个冷静的女声,只说了短短几句:
“雷行铎?小伙子有点血性。在宿舍好好反思两天,然后回来正常上班。”
这个电话如同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却也让雷行铎困惑了整整两年。他始终感激那个神秘的声音,却又不敢贸然打扰。
直到两年后,他轮转进入口腔外科报到那天,萧姐看着他,平静地说:“欢迎重回口腔外科。我的电话,你应该存了吧?”
那一刻,所有的谜底终于揭开。
顾羽柔对当年的事其实有所耳闻,但从未了解得如此详细。此刻听完整个故事,她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感人啊……萧姐不愧是萧姐,我果然没有跟错人!”
她擦了擦眼泪,突然想到什么,转向雷行铎问道:“所以后来,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雷行铎点了点头,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温柔:“那次事件后,她恢复得很快,也顺利开始了大学生活。她真的变得很坚强,就象我期待的那样。”
“但她也真的没有忘记我。每个周末,她都会来医院找我,有时是带自己做的午餐给我,有时只是安静地陪我在值班室看书。”
“看着她一点点从阴影里走出来,眼神越来越亮,我开始明白,当初那个绝望中的承诺,早已在我们之间生根发芽。后来,等她大二那年,我们正式在一起了。”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氛围中,楚白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他感觉时机已经成熟,终于开口,声音冷得象冰:
“所以,雷行铎,这就是你出卖我行踪的原因?”
“什么?”顾羽柔惊讶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楚白,又看向雷行铎。
出乎她意料的是,雷行铎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你……已经知道了啊。”
“恩,”楚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压迫感,“那天晚上的情况太巧了。我刚和那帮混混打完架,你就出现了。我说要去报警,你却急急忙忙地拦着我,非要我先去看急诊。”
他向前一步,目光锐利:
“我当时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伤口,你作为一个医生,应该一眼就能判断出我根本不需要去急诊。你那么坚持,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或者……在掩盖什么。”
楚白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痛心:“说真的,师兄,我本来一点都不想怀疑你。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既要背叛萧姐,又要来算计我?”
“我”雷行铎的嘴张了又张:“我真的不想算计你。楚白,顾羽柔,我们都去劝劝萧姐,别跟陈丽斗了行吗?”
楚白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拎起雷行铎的领子:“你到底是不是雷行铎!是不是我那位雷师兄!你的血性呢!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