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广场上。
当见到自己全力施展的永劫枪葬被一道紫金色的魔力洪流轻易抹去之后,赛门脸庞上原本充满自信的笑容僵住了。
他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重起来。
穿刺公认出了这道魔力的主人。
而正在全力抵御血枪雨的塔梅尔兰与海格克斯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殿下,有人出手帮助我们了,他很有可能是一名异瞳者”注视着空中那紫色与金色交织的奇异魔力,塔梅尔兰低声道。
身为太阳教宗之子,他所了解到的信息远超常人,因此知晓双色魔力往往只能被天生异瞳者觉醒。异瞳者夏明宇神色一怔,他想起了某个人,一位真正象烈士般无畏的长者。
“既然来了,就别藏头露尾了。”赛门冷冷道。
沙沙沙。
一团玫瑰花瓣不知从何处飘来,在夏明宇三人的身前汇聚,并渐渐组成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穿着复古的黑色燕尾服,身形挺拔而匀称,头戴一顶黑礼帽的俊俏男人,看起来就象是马戏团里表演戏法的魔术师一样。
引人注目的是,男人有着一双紫金异色的眼眸,左眼如紫罗兰般深邃,右眼如熔金般耀眼。除此之外,他左边袖子空空的,只有一条完好的右臂。
怪物马戏团团长,卢恩。
“果然是你,魔术师”
见到来人终于现身之后,赛门咬牙切齿道。
他可没忘记对方之前将他看重的后辈厄库斯抹杀的仇恨。
不过看着魔术师左手边空空的衣袖,他的脸庞上又流露出一抹浓浓的忌惮之色。
之前怪物围攻王城的消息他也听说了,罪魁祸首无疑就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独臂男人。
听说在战斗的过程中,索西亚的最强武力真龙熔金之火甚至流下了几滴金色的龙血引得全城的超凡者哄抢。
以一只手臂为代价令真龙流血,这不是耻辱,反倒是一种荣誉以及对其强悍武力的肯定。
先威慑下看看吧
“卢恩,你未经我允许便踏入东境,又在我即将斩杀毁我都城的罪恶之徒时出手阻拦。”
“你难道忘了我过去立下的誓言了吗?!”
赛门杀气腾腾道,同时滔天的血红色魔力自他身上爆发,将半边天空都倒映成了血红色。
“穿刺公,我当然不会忘记你的誓言一一你曾说过我踏入东境之日便是我身死之时,不过我也想试试看,今日究竞会是我们之间谁的身死之日。”
魔术师神色平静道。
下一刻,同样汹涌澎湃的紫金色魔力自他身上爆发,将另一半天空喧染成了紫金之色。
与此同时,一行银光闪闪的文本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一“魔鬼”。
就在二人全力对峙着,战斗一触即发之时,魔术师在赛门充满警剔的目光下,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颗皮球。
就是马戏团里,那种小丑表演杂耍时扔的,再寻常不过的抛接球了。
随后卢恩将手中的皮球向上轻轻一扔,小球竟象是时间被拉长般以异常缓慢的速度坠落。
“居然能令时间变得迟缓”这一幕使得赛门的神色更加凝重,不过他脸上的杀意并未消散。如果对方两只手还在,他或许扭头就跑了,但现在缺了一只手,并且大概率之前与真龙战斗时旧伤未愈的恐惧司教,赛门觉得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卢恩,别再把弄你那点小把戏了,与我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吧!”
一柄血枪出现在赛门的手中,他举起血枪拿枪尖指着敌人冷声道。
“我是魔术师,不是战士,玩弄把戏不才是正常的吗?”
卢恩淡淡道,他抬手接过下落的皮球,随后用力一捏。
咕咚咚。
下一刻,赛门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心脏之处竞传来一股剧痛,就好象有人在用手掌攥着自己的心脏一样。
“你你做了什么!”赛门捂着胸口质问道。
“只是你口中的小把戏罢了。”
卢恩一边回答,一边反复揉捏着手中的小球。
他每捏一下,赛门的心脏处便会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啊啊啊,永劫枪葬!”
承受不了这份痛苦的赛门猛地一挥手,空中便有数十柄血枪朝着卢恩所在的位置极速坠落而去。锵锵锵!
地板一瞬间被扎成了刺猬,可魔术师本人早就化作一团玫瑰花瓣避开了攻击,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望着赛门,他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颗与其心脏相连的皮球。
咕咚咚。
“恐魔术师,你到底想要什么?”
被这股钻心之疼折磨得脸色苍白,额头冒汗的赛门只能暂且放下杀意,转而用商量的语气询问道。“我想要你立刻离开东境,永远不要再回来。”卢恩平静道。
我一个来报灭族之仇的,你阻拦我也就算了,还要我滚出我的地盘?!
欺吸血鬼太甚了!
“这不可能!”
赛门顿时气得面目狰狞,他挥舞着血枪化作一道红光极速朝着魔术师冲去。
只是一瞬间,他便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那锋利的枪尖直指男人的脖颈。
啪。
卢恩用仅剩的右手空出来的两根手指默默打了一个响指。
就在赛门即将刺穿魔术师的脖颈之时,他发现自己出枪的速度突然变得象蜗牛般缓慢。
明明枪尖距离目标只剩下几十厘米的距离,可这点距离却变得无比漫长,整整好几秒都未曾跨越,最终被魔术师闲庭信步般躲过了。
躲过袭击的同时,卢恩还不忘狠狠捏了下手中的皮球。
咕咚咚。
“啊”感受着这股钻心的剧痛,赛门紧紧攥着自己的胸口,望向魔术师的目光里满是怒火。打也打不到,躲也躲不开,他从没跟这么恶心的敌人战斗过!
“魔术师,你不过只是能给我施加些许痛苦罢了,你杀不了我,仅凭这就想让我离开,痴心妄想!”赛门怒声道,他猛地一挥手,空中又有数十柄血枪坠落。
只是这次攻击的对象不是卢恩,而是夏明宇。
这一幕看得魔术师分神了刹那,而穿刺公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爆发出魔力挥舞着血枪极速扑了过去。
锵锵锵!
伴随着金戈之声,袭向夏明宇的血枪被塔梅尔兰与海格克斯拦下了来,而魔术师这边
“哈哈哈,你这家伙,也不是无敌的啊!”
赛门看着枪尖上沾着的血液,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还饶有兴趣地用手指沾了点放进嘴里尝了尝。“我确实不是无敌的。”俊俏脸庞上多了道血痕的卢恩平静道。
“但”他话锋一转。
“足够给予你死亡了。”
哗哗哗。
紫金色的魔力冲天而起,卢恩紧紧攥着手中的皮球,他的力气之大甚至令手中的皮球开始扭曲变形了。与之映射的是,赛门牙关紧咬,整张脸在刹那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或灰败,如同浸过冷水。他的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从脸庞处不停滴落,象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样。
“这家伙的手段,未免也太诡异了”
赛门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就象对方手中的皮球一样正在扭曲变形,若不是就职吸血鬼大公带给了他非人的生命与自愈力,怕是早就死了。
“魔术师,你杀不了我的,如果你能捏碎我的心脏你早就这么做了,我敢肯定就算你能这么做,也一定会承受重伤乃至死亡的反噬!”
赛门神色狰狞道。
再无敌的加护能力,也一定有着某种限制,否则他早在怪物围城时他就该听到暴食之王的死讯了。除此之外,他可是整片大陆上都赫赫有名的穿刺公啊!
区区心脏变形之痛,怎能令他退却?
破家灭族之仇,他一定要亲手宰了夏明宇才行。
“确实是这样,如果我杀了你的话,大概仅剩的右臂也会消失不见。”
面对穿刺公的质问,魔术师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主动承认了。
“那么,你做好与我同归于尽的准备了吗?”
卢恩淡淡道,他全力按压着手中的皮球,痛得穿刺公几乎无法呼吸了。
“那那位殿下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赌上一条手臂帮他?”
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完蛋之后,赛门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在近在咫尺的死亡面前,他突然觉得仇恨也不是那么难以放下。
“事实上,我已经为那位殿下压上一条手臂了。”
“要问为什么,大概就是因为我已经厌倦了这个时代,想去新时代看看吧。”
魔术师平静道。
为了看到那个畸形人也能被所有人善待的世界,就算是牺牲掉他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你之所以带着你的马戏团进攻王都与真龙搏杀,就是为了这个?”
赛门满脸不可思议道。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南境贤者,也就是夏明宇能活着来到他的东境而不被源源不断的无面者刺杀掉了。“我对于这件事的信念,绝不亚于甚至远远超过你对复兴克莱一族的信念。”
“现在,你得快点做出决定了,是要立刻滚出东境,还是带着我的右臂奔赴地狱。
魔术师冷冷道。
什么?
他竟敢让我滚!
赛门内心怒火中烧,可心里却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他确实与夏明宇有着血海深仇,恨不得一命换一命。
可若是用自己珍贵的生命去换魔术师的一条手臂,就有点太亏了。
况且他身上还肩负着复兴克莱一族的使命,实在不能浪费在这里
想到这里,赛门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赛门声色俱厉道。
然而就在他扇动着背后的蝠翼想要离开之时,却被突然瞬移现身的魔术师给拦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赛门眉头紧蹙道。
让我走的人是你,现在拦住我不让走的人也是你,该死,要不是打不过。
“向你所信奉的造物主起誓,此生永远都不再踏入东境,否则若是你离开之后,又暗中偷偷折返刺杀那位殿下怎么办?”
卢恩沉声道。
他必须要将一切有害于殿下的危险都扼杀于摇篮之中。
闻言赛门顿时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还真有这个想法。
“魔术师,你不要太过分”
咕咚咚。
心脏又被狠狠拉扯到变形,差点当场暴毙的赛门默默闭上了嘴,忍气吞声道:
成功驱赶走敌人之后,魔术师降落到地上,朝着夏明宇一行人走了过去。
而挡在夏明宇身前的塔梅尔兰与海格克斯尤豫片刻后,默默让开了位置。
在刚刚魔术师与赛门战斗之时,他们的主君已经告知了对方的身份。
正是那位带着自己的马戏团向真龙发起冲锋,迫使暴食之王让步为殿下争取到宝贵时间的同伴。“许久不见了,明宇殿下。”
走到夏明宇面前之时,卢恩用仅剩的右手摘下帽子,弯腰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您,卢恩阁下,您又救了我一命。”
黑发青年毫不尤豫地同样深深鞠了一躬回礼。
他已经被对方救了整整两次了,这份恩情,要不是身份不便,他都能给磕一个了。
“您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啊?”夏明宇有些好奇问道,他可不觉得是魔术师刚好路过这里,又刚好救下了自己。
“事实上,当我得知您要前往奴隶之都时,我便一直远远跟着您。”卢恩略带尴尬地回答道。以他对殿下的了解,等殿下到了奴隶之都后,是肯定忍受不了这里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必然会与穿刺公发生冲突。
因此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全,不让马戏团团员们的牺牲白费,卢恩于是也跟着殿下来到了奴隶之都。不过他着实没想到殿下居然这么猛,召唤从天而降的黑炎巨剑直接给奴隶之都里的所有罪人都干没了,这其中可是几乎包括了整个克莱一族。
惹得一向贪生怕死,利益为重的穿刺公都不惜跟他搏命,逼得他用了好几次杀手锏,差点最后一条手臂都没了才彻底赶跑了穿刺公。
“殿下,请问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走还是留?”
一阵寒喧之后,魔术师抛出了内核问题。
若是选择留在这里的话,势必会遭到暴食之王的疯狂打击,很有可能没多久便有一头体长数百米的真龙翱翔在天空上喷吐着能熔化一切的龙焰了。
而若是一走了之的话,安全是安全,可这里的奴隶们
“我是不可能放弃这里重获自由的百万名奴隶独自离开,所以我的答案当然是留下。”夏明宇平静道。他是时候,该在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里,建造自己的都城,竖起自己的旗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