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的山顶上,慧悟拉着张砚就要往山下走去。
“师父,你松开我,我自己能处理得了。”张砚连声叫道。
“你能处理个屁,小兔崽子。”慧悟回过头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师父,出家人不兴骂人的。”张砚弱弱的说。
“阿弥陀佛,贫僧一时之间犯了嗔念,望佛祖恕罪!”慧悟停了下来,接连念了几声佛号。
“师父,你听我说,那缘根不敢把我怎么着?”
“怎么你脸大?还不能把你怎么样。”慧悟没好气的说道。
“那胖和尚如果真敢欺辱我,我将他再揍上一顿不就结了。”
“再揍缘根一顿,你恐怕就得离开少林寺了。”
“师父,我就不信戒律院师兄们不讲道理,他这样欺负人,况且他和我有旧怨在先,还有僧寮中其他僧人作证。”
“最主要的是玄寂师伯祖知道这胖和尚谎话连篇,一定不会信任他的。”
“缘根他若不找事儿还好,否则,”张砚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慧悟听出了张砚的弦外之音。“混帐,你是不是……”
张砚冷哼了一声:“敢去戒律院诬告我,这次我要收点利息回来。”
慧悟听了自己徒弟的言语后,像不认识一般重新看了看自己徒弟,想了想后,才说道:“不行,还是不行,你这样太胡闹了。”
“放心吧,师父,实在不行再从后院回来。”张砚宽慰自己师父起来。
一路上,慧悟喋喋不休,最终将张砚送到僧寮外,本想训斥他两句,结果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砚儿,到了后山,你要有眼力劲,缘根管事说的难听你也别和他起冲突,我想他也不敢过分难为你。”
张砚对着自己师父挥了挥手:“师父,您比我娘还罗嗦,您放心吧,只要他不找事儿,我就一定不会揍他。”说罢,转身回到自己屋中。
“砚哥儿,你怎么这个时间才过来?我们仨都等你好久了,到时候晚了那缘根管事说不定要去戒律院告状。”虚柏看张砚此时才来,有些焦急的说道。
张砚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这不来了吗?师父在山上教我新功夫眈误了些时间,你们怎么和各自师父说的?”
此时虚竹小声的开口了:“我师父还好,只是单纯的责备了我几句,说让我下次不要再跟着你们胡闹了。”
“慧轮师叔人好好,不象我师父,揍了我一顿。”虚柏听了虚竹的话,又颇为羡慕。
“砚哥儿,你师父教你新的功夫了。”虚法没有回答张砚的问题,而是抓住张砚话中重点。
“恩,见我罗汉拳学了一个月,便又教了我一套韦陀掌。”说着张砚便将门推开,朝着屋外走去。
“什么?慧悟师叔将韦陀掌就教给你了。”虚柏听了后赶紧追了过去。
“对呀,怎么了,你们还没学吗?”
虚柏苦涩的一笑:“慧悟师叔真疼你,虚竹他师父教了他半套,我师父说我罗汉拳还没练好,等什么时候练好才教我。”
“可是我罗汉拳就已经练了三年了。”
张砚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朝着松树上的松果扔去,听了虚柏话后有些诧异的扭过头来:“半套,半套怎么教?”
“砚哥儿,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我师父还没有教我。”虚柏气鼓鼓的也捡起一颗石子,朝着松树扔去。
“就是三招三招的教,半个月前我师父教到了恒河入海了。”虚竹有些骄傲了起来。
“那你和我们打斗的时候怎么不使出来?”
“主要是你们都使用罗汉拳,我使用韦陀掌有点儿欺负你们。”
“哟,合著半天是在照顾我们呀。”张砚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那是,虚竹可是咱们僧寮中武功最高强的。”虚法这个小胖子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虚竹见自己的这三个舍友都在阴阳怪气,这才将实话说了出来:“呃,其实也不是的,主要是我也不太会,总是打的有些许不连贯。”
其实虚竹的习武天资并不差,甚至说非常强,从跟着天山童姥学习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就能看出一二
主要是慧轮并不会教育弟子,过于古板教条,总是三招,三招的教。
而且教后只允许虚竹练这三招,虚竹为人老实,自然听从自己师父的话。
这样就导致前面的遗忘大半,韦陀掌学了半年,才学了半套,显得虚竹颇为笨拙。
“用不用我回头将整套的韦陀掌教给你?”
虚竹两眼猛的一放光,却又暗淡了下来:“不用了,寺里规定师兄弟之间禁止互相私自传授武学。”
“我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受罚,可不想再受第二次了。”虚竹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砚哥儿,我不怕惩罚,要不你教给我吧?”虚法小胖子走路一颠一颠的,跑到张砚跟前。
“行,等晚上回到僧寮中再教你。”张砚一口答应了下来。
张砚沉吟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过,我师父说我练的不对,你还要学吗?”
虚法张大了嘴,“啊?不对,我学什么?,回头还是让我师父教我吧。”
其实张砚想岔了些许,所谓势出不来,也不能怪张砚。
主要是有三方面的原因,第一是张砚练习时间太短,招式不连贯,一断自然就没有了势。
第二是慧悟并没有传张砚韦陀掌内功心法和拳谱总纲,没有相应的内功心法,光靠外家功夫也难以展现。
最主要的是张砚心中藏着小九九,练习的时候总想着怎么和自己师父说受罚这件事,而佛门武学讲究正大光明,心中不诚,自然难以出现所谓的势。
张砚和慧悟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到了后来慧悟虽然猜测出一两分,但是当时却已经被自己徒弟气晕,也就忘了此事。
一行四人到了后山菜园中,许多长工都已经干活许久了。
张砚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缘根那如孕妇一般的肚子。
挥手示意其馀三人停了下来,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向菜地走去。
“缘根管事,我们四人犯了本门戒律,戒律院的师叔罚我来挑粪浇菜。”张砚从后面猛的一下拍了缘根的背。
缘根正在训斥长工干活手脚慢,被人在后背拍了一掌,吓得一个哆嗦,扭头一看,发现是张砚。
缘根上次跟张砚较量失败后,心中不忿,告到了戒律院。
结果被张砚巧施妙计,套出他说出自己是少林方丈的蠢话
若不是看在他平时兢兢业业,早就免除了他的菜园管事之位,但最后还是被玄寂首座罚了三十戒律棍。
故而看到张砚后心中猛的一怯,心中想到:“这小祖宗怎么到这里来了?”
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对张砚问道:“张少侠,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呵,这缘根是不是耳朵塞驴毛了?”张砚在心里吐槽一句,只得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缘根看了看在菜地边上在站着的三个小和尚,又看了看张砚。心中不由得一阵窃喜。
“嘿,你小子终于犯在了我的手上。”
当下问道:“你们四人犯了什么戒?”
张砚道:“昨夜裸体嬉闹,不守戒律。”
缘根怒道:“怎么裸体嬉闹。我叫你老老实实,给我说个明白。”
“莫说你只是个俗家弟子,便是达摩院、罗汉堂的首座犯了戒,只要是罚到菜园子来,我一般要问个明白,谁敢不答?”
“我瞧你们四人啊,脸上都红红白白,定是在僧寮中偷吃荤腥,是也不是?”
这是缘根常用之话术,回回有犯错的和尚到了这里,他总要这般询问一番,却不想这次说顺了嘴,面对张砚这个俗家弟子也是如此询问。
张砚一听缘根的恫吓,心中反倒是一乐,这缘根当真是无用,和谁都说一样的话,恐怕下一步就是要问有没有喝酒,睡女人了。
张砚不愿听这夯货废话,也不再装模作样,当即冷哼一声:
“我身为俗家弟子,吃了又能如何?”
“看样上次的教训你没有挨够,玄寂师伯祖下的三十戒律棍算是白打了。”
缘根听到张砚说这话,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但是却又想起自现在在自己的地盘,又恢复了嚣张气焰。
“小子上次算你走运,逃脱了戒律院的惩罚,这次哼。”
张砚见他如此这般嚣张,也不惯他这毛病,针锋相对的说道:“这次怎么样?揍你还用分时辰和地点吗?”
“本少侠能揍你一次,自然也能揍你两次,三次。”
缘根听了张砚的话后,顿时想起,这小子就是在菜地后门处揍的自己。
“算了,日子还长,等有时间再收拾这小子。”缘根在心里发了一阵狠,强行挤出一个笑脸。
“这次,这次你能来到菜园,我不能让你累着不是。”
“冤家宜解不宜结,上次是贫僧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张砚见这胖和尚脸色从铁青变成红润,眼珠子不停的乱转,嘴里话虽然好听,但是不一定心里想着什么坏主意。
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张砚的语气也缓和许多。
“缘根管事,我和我僧寮中朋友过来受罚,你准备怎么安排。”
“额,”这一下缘根当真是犯了难,这小祖宗打又打不过,告又告不赢。
即使想法子整治张砚,还要等以后再说,现在怎么处理是好呀。
想了想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张少侠,要不你带着几位师兄弟们一天一人挑二十桶水。”
张砚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缘根到底是管事,颇有眼力,见张砚这般,哪里还不知道不满意,立马改口:“要不一人十六桶水。”
张砚瞅了缘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这胖和尚还是不老实呀,张砚清楚的记得,在天龙八部的书中,在四剑侍的威胁下虚竹最后被免除体罚,还好酒好肉的招待。
缘根见张砚依旧没有说话,脸上的冷汗刷的流了下来。
从僧袍中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低声说道:“要不十桶,张少侠,不能再少了,我这就担很大风险了,要不别人不愿意了,告诉了戒律院,你我都不好看。”
这话中竟然还隐隐带有威胁之意。
张砚对着缘根笑了笑:“谁不满意,可以去告,你要这事摆不平了,那我就没话说了。”
张砚说着扳了扳自己的手腕,缘根见张砚这副动作,顿时不再吭声。
好在张砚知道还要在其手下做上一个月的工,不好将关系弄的太僵。
停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们一人八桶水,浇菜你来安排人,你说我这么做合理吗?”
缘根听了张砚的话后,咬了咬牙:“行,张少侠,你们跳完水,就别在这里晃悠了,别再让人说闲话。”
“行,到时候我跟我师父要了后门钥匙,带着他们仨去后山练功,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张砚见和缘根商量好了之后,来到虚竹三人面前,见他们看向自己,随口说了一句。
“走吧,哥仨,别在这杵着,象三个木头一样了。”
说罢,张砚就朝着僧寮方向走去,自己还要回僧寮收拾收拾,在去达摩院和自己师父说上一声这事,免的他老人家担心,可没有时间在这里陪着三个小傻瓜干耗着。
虚竹等三人看到张砚已经走远,看了看缘根,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张砚,如梦初醒般的赶紧追了上去。
“砚哥儿,你和缘根管事谈了什么,怎么走了。”虚柏气喘吁吁的赶到张砚跟前。
至于虚竹和虚法还没有到张砚跟前呢。
“谈好了,就走了呀。”张砚决定逗逗这三个好朋友。
“什么谈好了,谈的什么?”虚法小胖子也跟了上来,显然听到张砚的话,有些焦急起来。
“你这小胖子,跑的挺快,人家虚竹还在后面呢!”张砚停下脚步,打趣道。
却见虚竹一边向前走一边不停的回头望向缘根,显然害怕缘根再找自己一行人的事情。
“砚哥儿,你别废话了,你和缘根管事到底说了什么。”虚柏不耐烦的时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