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鬼打墙”吗？

村里老人说，那是走夜路时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眼睛被蒙了层东西，看着是路，实际可能是沟，也可能是坟地。

总之，怎么走都绕不出来。

我表叔年轻的时候就经历过，就在我们村后那片老林子里。

九十年代末，表叔在镇上的砖窑厂上班，每天骑自行车来回。

那天厂里赶工，下班时天己经黑了，月亮被云彩挡着，路上伸手不见五指。

他骑着车往家赶，快到村口时，得穿过那片老林子，那地方树密，平时白天都少有人走。

刚进林子，车链子突然掉了。

表叔骂了句，下车蹲在地上摆弄。

正摸着黑装链子，听见林子深处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哭，细细的，分不清是男是女。

他抬头往那边看，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

“谁啊？”他喊了一声，没回应。

装完链子，他骑上车继续走，可骑了没几分钟，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前面那棵歪脖子树，他刚才好像见过。

他停下，掏出火柴划着，借着光一看，地上的脚印，是他自己的。

感情绕了个圈又回来了！

表叔心里有点发毛，这林子他走了十几年，闭着眼都能摸出去，咋会迷路呢？

他没敢再骑车，推着车往前走，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前面的路。

可走了大概一袋烟的功夫，又看见那棵歪脖子树了，树底下还有他刚才掉的半截火柴。

这时候，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跟他走的节奏一样，一步一步的。

他猛地回头，啥也没有，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头皮一麻，想起村里老人说的鬼打墙，说是要遇到这种情况，得往自己脸上扇巴掌，让自己清醒。

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两巴掌，打得脸上火辣辣的。

再睁眼，好像清楚点了，前面的路看着也顺了。

他赶紧推着车往前走，走得飞快，大气都不敢喘。

可没走多远，又听见那哭声了，这次离得近，就在耳边，像是个老太太在哼唧。

他抬头一看，前面不远处有个土坡，坡上好像坐着个老太太，背对着他，头发花白。

“大娘，你在这儿干啥？”他问。

老太太没回头，只是站了起来，开始往坡下走。

表叔以为是村里谁家的老人，赶紧跟上去，想问问路。

可跟着跟着，老太太突然不见了，眼前是个深沟，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表叔吓得赶紧停下，再晚一步就掉下去了。

他这才明白，刚才看见的根本不是人。

他不敢再走了，蹲在地上，抱着头，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咳嗽声，是村里的王大爷，起早去镇上赶集，抄近路走林子。

“谁在那儿？”王大爷喊。

“是王大爷吗？是我，大强啊！”表叔赶紧答应。

王大爷走过来，看见表叔蹲在地上，脸都白了。

“你咋在这儿？”

表叔把事儿一说，王大爷皱着眉：“你怕不是撞上老刘头儿的媳妇了？前几年她在这沟里摔死了，也是晚上走夜路，听说也是遇到了鬼打墙，被拉去当替死鬼了。”

王大爷拉着表叔的胳膊，说：“跟我走，别回头，心里别胡思乱想，就一个念头，回家！”

表叔跟着王大爷，一步一步往外走，这次没绕圈，很快就走出了林子，看见村里的灯光了。

到了村口，王大爷才说：“其实刚才我老远就看见你在沟边上打转，一只脚都快迈下去了，喊你你也不应，跟丢了魂似的。”

表叔这才知道，刚才他根本没清醒，还是在鬼打墙里，要不是王大爷，他可能就掉沟里成替死鬼了。

回到家，表叔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嘴里总念叨“别拉我”。

他媳妇请了村里的老中医来看，老中医号完脉，说他是吓着了，邪气入体，得叫叫魂。

叫魂的法子挺简单，就是拿件表叔穿过的衣服，在门口烧了，嘴里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回家。

烧完衣服，表叔好像真的好了点，烧也退了些。

可过了三天，又出事了。

那天表叔感觉好的差不多了，想去地里看看麦子。

他媳妇不放心，跟他一起去。

路过村头的小桥时，表叔突然停下了，眼睛首勾勾地看着桥下，说：“水好清啊，能看见鱼。”

他媳妇觉得奇怪，这桥底下是个泥潭，哪来的水？

“你胡说啥呢？那是泥潭，快走吧。”

表叔没听，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像是要往桥下跳。

他媳妇赶紧拉住他，“你干啥！”

表叔转过头，眼神首愣愣的，说：“底下有人叫我，说让我下去替她”

他媳妇吓得魂都没了，死死拽着他往家拖。

到家后，表叔又开始发烧，比上次还厉害，躺在床上，手脚乱蹬，像是有人在拉他。

他媳妇没办法，找了个据说能看事儿的老太太来。

老太太围着表叔转了一圈，说他是被沟里那鬼缠上了，那天没让他掉下去，心里不甘，这是非要把他勾下去当替身。

“得让他躲七天，七天别出门，过了七天就好了。”老太太说。

表叔家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白天黑夜都有人守着。

到了第六天，啥事儿没有，一家人都松了口气，觉得没事了。

第七天早上，表叔说想喝村口张婶家的豆腐脑，让他媳妇去买。

他媳妇刚走没多久，表叔听见门外有人喊他，是个女人的声音，说：“大强，你看我给你带啥了？”

他走到门口，从门缝里一看，是个女的，手里端着碗，看着像卖豆腐脑的张婶。

他也没多想，拉开门就出去了。

等他媳妇拿着豆腐脑回来，发现门开着，但表叔不在屋里。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村头的小桥跑，远远就看见表叔站在桥边，正往桥下看。

“大强！你回来！”她喊着冲过去。

表叔回头，笑了笑，说：“她在底下等我呢，说底下不冷”

说完，纵身就跳了下去。

他媳妇跑到桥边，往下一看，表叔脸朝下趴在泥潭里，一动不动。

她跳下去把人翻过来，表叔己经没气了，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啥吓人的东西。

那泥潭最深的地方才到膝盖，咋会淹死人？

村里人都说，是那鬼把他的魂勾走了，他看见的不是泥潭，是深水河。

后来，表叔家请人把那沟填了，小桥也拆了，改成了平地。

可村里的人，再也没人敢夜里走那片老林子，就算白天走，也得结伴，走得飞快，不敢回头。